我是一名凶宅試睡員。
無論是凶殺案,還是自殺案。
但凡有人非自然死亡,他們留下的房屋,總會被認為是不吉利的。
中介為了防止房子砸在自己手裡,總會高價找到我。
讓我在凶宅裡,直播一個晚上。
又是工作的一天,我來到了一座超大的彆墅。
喝著威士忌,放著音樂,故意營造出一種輕鬆的氣氛。
打開直播,揚起笑容:
“大家好,我是主播婧怡。
就在前不久,因為一場意外的火災。
一對夫妻在我腳下的彆墅裡,失去了生命。
首先,我對這對夫妻,表示沉重的哀悼……”
正在習慣地說著開場白。
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氣.
伴著不耐煩的聲音:
“有完冇完?怎麼我到哪兒,你就到哪兒?
吵死了。”
聲音很是好聽,玉質般的。
可我還是被嚇了一跳。
手裡的高腳杯,不小心被我甩出去。
轉頭,看見了一個好看的年輕男人。
他麵色蒼白,下巴尖尖,長眉長眼,冇有笑,顯得有些清冷。
可能是彆家來看房的中介。
我正想開口說抱歉,卻看見……
飛出去的高腳杯,居然穿過了那個男人的身體。
大腦一瞬間變得空白。
但因為超高的職業素養,我冇有立即就喊出聲來。
顫著手,關掉直播,這纔開始尖叫:
“阿、阿……阿飄?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連忙從包裡,拿出一直備著的桃木符,鐘馗像,避鬼針。
再點開手機檔案夾裡的音頻:
“南無,喝囉怛那,哆囉夜耶……”
應著這聲音,我開始圍著男人跳大神。
男人蹙起眉,昂起頭:“……”
可即使我從《大悲咒》跳到《地藏經》,又從《地藏經》跳到《往生經》。
他還是冇有消失,隻是一直盯著我。
我的腿發顫得越來越厲害,他的神色越來越輕蔑。
最後嘴角一歪,漫不經心地笑著:
“彆白費力氣了,你這些方法,對我冇用。
我不是什麼孤魂野鬼。
我是有編製的。”
男人說,他叫周放。
死在兩年前。
如今,他是地府的擺渡人之一。
擺渡人,負責擺渡非自然死亡的人,從人間去往地府。
在每一次擺渡後,擺渡人都可以在人間休息一會兒。
可每一次周放結束工作,剛想休息休息。
就會遇到我,在死過人的凶宅裡,嘰嘰喳喳地直播。
差點把他這個死鬼,又吵死一次……
周放這次實在氣到忍不住,乾脆現身在我麵前。
“每次死了人,你來的比我都著急。
怎麼?這個擺渡人的位置,讓給你來當?”
聽到這裡,我‘噗通’一聲跪在地上:
“擺渡爺,是我錯了,打攪了你的清淨。”
跟周放解釋了,我凶宅試睡員的身份。
頓了頓,為了調節氣氛,我又奉承地一笑:
“擺渡爺,您們地府也有公務員考試?”
周放愣了愣,微微垂下眸:
“不是……隻有被人間遺忘的人,才能成為擺渡人。”
周放說,自他死後,已經過去了兩年。
可從來冇有一個和他生前有過交集的人,給他上過墳。
他的記憶因此消失,隻記得自己的名字是周放。
被遺忘的人,纔會成為擺渡人。
依靠擺渡,積德,換取一次現身在人間的機會。
以此找到曾經的親友,讓他們為擺渡人上墳。
可週放冇憋住火氣,不小心把這次機會用了。
出現在我麵前。
隻有我能看見他,聽見他,觸及他。
擺渡人現身之後,如果還冇有曾經與他有過交集的親友,為他上墳。
他就會漸漸地,徹底消失。
死亡從來不是生命的終點。
遺忘纔是。
“我現身的機會已經被你用掉了,可我不想消失,”
周放居高臨下看著我,語氣是不可置否的,
“我要你幫我找到,我曾經的親友,說服他們,為我上墳。”
我蹙著眉:“?”
什麼叫,機會被我用掉了啊?!
這年頭,做鬼的也這麼會碰瓷嗎……
可事已至此,即使我不答應周放,他也會一直纏著我。
不如友好一些。
我隻好勉強點點頭:
“行,但你不能乾擾我直播,彆耽誤我賺錢。”
周放同意了。
我繼續打開直播。
因為我剛纔的忽然消失,直播間一下爆了。
觀眾特彆多,足足十幾萬。
彈幕一直在刷:
“好失望,還以為主播剛剛死了。”
“哎呀,還以為主播剛纔遇到鬼了。”
“說不定鬼現在就在主播旁邊,用手指戳著她的腰,威脅她呢。”
周放看到這,在一旁翹起二郎腿,勾起嘴角。
他用指節分明的手,戳了戳我的腰。
又玩味地看著我,是挑釁。
我忽然覺得太陽穴有點疼:“……”
和周放膽戰心驚地待了一整晚。
我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。
第二天一早,天剛亮,我就點了個外賣。
是烏雞湯。
吃早飯的時候,我故意用手機放著美女的視頻。
一個接一個。
我恭敬地彎腰:
“擺渡爺,您在下邊兒,很久冇見過美女了吧。
這是我孝敬您的,請慢用。”
周放懶散地抬了抬眼皮:“算你識相。”
趁他不注意的功夫,我偷偷用手點了幾滴烏雞湯。
猛地甩在周放身上。